【中国与世界】“散布于汉地的女真后裔:有出有入与民族融合”——张亦农教授主题讲座成功举办
发布时间:2018-05-05

 

2018年5月4日,由同济大学中国战略研究院、同济大学爱游戏·AYX联合主办的“中国与世界”名家讲座的第二十一讲:“散布于汉地的女真后裔:有出有入与民族融合”讲座在中法中心C401会议室成功举办。讲座主讲嘉宾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定宜庄教授。爱游戏·AYX党委书记徐红教授主持本次讲座,上海大学社会学院张亦农教授受邀作为本次讲座的点评嘉宾。

 

党委书记徐红教授代表同济大学爱游戏·AYX全体师生对定宜庄教授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。徐书记介绍了定宜庄教授的研究方向及研究成果,定教授是国际知名的历史学者,致力于清朝社会史、满族史、口述史研究,著有《清代八旗驻防制度研究》《满族的妇女生活与婚姻制度研究》《辽东移民中的旗人社会》《老北京人的口述历史》等著作及学术论文多种。除丰富的学术成果外,定教授还在中国社会科学院、中央民族大学担任研究员及博士生导师,2012年她参与哈佛燕京学社合作研究项目,并在多个国内外知名大学访学、担任客座教授。随后,徐书记介绍了从事人类学研究的张亦农教授。

 

定宜庄教授对学院的盛情邀请表示了感谢。她以迄今为止散布于中原汉地人数最多、居住地域最广、也最广为人知的一支金朝女真后人,即生活在福建、台湾等处的粘氏家族入手,讨论了自金朝灭亡迄今八百余年,散落于中原汉地的女真后裔在中原汉地是否仍然留有痕迹,采取什么方式保持自己的族群身份和认同等诸多问题。

首先,定宜庄教授对自己的研究方法进行了说明,即历史学考证法、人类学田野调查与理论研究三者相结合。之后,定教授向大家介绍了女真的历史。1234年,由女真人建立的金朝在南宋和蒙古南北夹击之下亡国,一部分女真人散落汉地,融入汉族人的生活,定老师用“滚雪球”这一生动的比喻说明了汉族在民族交往中吸收壮大的过程。百年之后,满洲(满州人前身是女真人,1635年皇太极将女真改名为满州)再度进入内地,建立起继元朝之后的又一个全国性政权──清朝,这是女真人不同于其他在此建立政权的非汉族群之处,也是讨论他们在内地的历史时,比起其他族群更为复杂、误区也更多的原因。

随后,定教授通过对粘氏族谱的考据,尤其是对开基祖以前的远祖系谱的辩伪,发现粘氏族谱中存在着重大漏洞:从粘氏族谱来看,他们是金朝皇室“完颜宗翰”的后代,然而族谱中间存在断裂,史料在完颜宗翰第四氏“孟买”之后并无明确记载,而在粘氏族谱中,孟买之子为“合合打”,定教授发现合合打在《山东粘氏族谱》中“姓粘合,名合打”,而“粘合”更可能是“粘哥”的后代。我国著名史学家唐长孺先生通过考证认为合合打的孙子“重山”实为姓“粘哥”氏,也对定老师的研究进行了佐证。

这便出现了历史学家常说的存在“虚构”的成分。定宜庄教授在理清族谱是在何处虚构、如何虚构之后,定教授继续追寻这种虚构的目的所在,进而探讨这种虚构的社会意义和现实作用。她认为粘氏希望与女真皇宗建立联系,以炫耀祖先的身份来提高社会地位的做法实与不同时期的“正统”含义不同有关。清朝时期,满族采取一些措施来争夺正统性和合法性,而女真后裔也以此背景为依托,纷纷攀附金朝皇室。

在这种自我认同与自我夸耀之后,粘族经历了民族身份的“恢复”和再造,1982年第三次全国人口普查时,全国要求恢复、更改民族成分的人已达500万之多,并有260万人得到了恢复和更改,其中从汉族改报满族的,所占比例尤高。女真后裔提出从汉族更改为滿族的要求,正是这个浪潮的组成部分。1973年,台湾的粘氏宗亲建立了粘氏宗祠,堂号桓忠堂。粘氏宗亲具有汉族宗法宗族制的一切典型特征,但是宗祠中悬挂着清朝末代皇帝溥仪之弟溥杰题写的“山河衍庆”匾额,定教授认为这与粘氏希望归入满族争“正统”的心理有关。另外,宗祠大门两处树立两根蟠龙石柱,彰显自己的皇族后人身份。

最后,定宜庄教授总结道:粘氏修撰族谱的目的,是要在晋江这样地瘠人稠,传统宗族意识、宗族势力浓重的社会谋求立足自存。但是,粘氏宗族的建立过程,并不像学者通常描述那样,是明清时期汉人边界扩大的表现,在“民族”乃至“汉族”这些近代才建构出來的概念尚未产生的时候,粘氏修谱所追求的,只是以皇室后裔的身份来与周边的强宗大族抗衡,而这种抗衡,又因清朝对金元等少数民族建立的王朝之正统性的承认,而得到了强化。

定教授的精彩演讲得到了现场热烈的掌声。张亦农教授对讲座内容进行了到位的点评。他表示:定老师的信息量非常大,并从人类学者的角度对定老师的田野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,他认为历史学家做田野很具有前瞻性,历史的材料结合田野材料具有说服力。同时他认为定老师对于汉族的思考具有启发性,即汉族作为与其他民族对比的坐标纯粹性值得反思。但是他认为定教授在讲座中没有提到不同时期的民族概念的区分,对此提出了建议。他举例云南的回族原本并没有如今的一些习惯(包括不吃猪肉),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回族身份建构出现在晚近,受到西北迁入的回族的影响。这是一种“自愿少数民族”,同时也存在反“自愿少数民族”的例子。因此民族身份的建构是在历史的演进中不断发展的。另外,张教授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:在彰显民族身份时,粘氏是否有除了“潘龙柱”之外的更细节的表现。

 

陈晋博士作为此场讲座的组织者之一,对定教授的讲座和张教授的点评表示了感谢。他非常赞同跨学科的视角,并且肯定了定老师对于正统性、汉族化的反思,另外他认为定老师梳理了几百年的历史,在纷繁复杂中抽丝剥茧,体现其研究功力之深厚,值得后辈学习。对此,定宜庄教授表示民族概念确实需要重视,她详细阐述了之前讲过的施琅和粘氏纠纷背后的民族特性,即旗人身份和女真身份之间的复杂关系,说明了粘氏在不同时期民族身份的变化。

 

华东师范大学人类学所刘琪老师与定宜庄教授就讲座副标题“有出有入与民族融合”进行额建设性讨论。

 

浙江大学社会学系郦菁副教授建议定老师可以在理论上再提挈升华,增加横向的对比,宏观和微观相结合。定教授对郦老师的观点表示赞同,但同时也表示这将是个庞大的工程。

 

在互动环节,学院学生结合自己身边的少数民族案例,向定教授请教族谱的意义。定老师认为,修族谱主要有两点原因:首先修家谱一般会受到社会潮流的影响,即某段时间会流行修家谱;其次修家谱可以彰显身份,体现家族兴盛。也有同学问到家谱的真实性,定老师表示家谱的真实性确实存疑,不可作为可靠资料参考,但是其本身存在研究价值。

 

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。

 

 

会议综述供稿:郝孟琪

摄影:李璞男